敘事者

           夜店 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BY chmoops

  「生命中有許多值得回味的片段，但最讓人覺得甜美的，卻常常伴隨著傷痛。」我坐在電腦前，另開視窗，打完這行字，苦笑了一下，現在可真不是想起這些的時候，桌上散落了一堆論文、文獻、參考資料，還有實驗室的研究筆記，電腦視窗裡一個開著我的論文，另外有十幾個視窗開著一本本原文書的電子檔，感謝科技的進步讓我不用為了一堆參考書而買一張更大的桌子，「真是”太感謝”了= =！」我暗自低咕著。瞄一眼螢幕右下角的時間，十一點一刻，論文大概只完成一半，剩兩天就是最後期限。我似乎聽到教授他那獅吼般暴躁的嗓音在走廊上來回迴盪。「段燕飛，認真一點，你只剩兩天了。」我用力拍著冰冷的臉頰，企圖讓注意力再次拉回。但是思緒卻不斷湧上，那晚在人群裡，倩驚慌張望的眼神，倩笑時臉頰泛起的酒窩，和倩要捉弄人時如卡通人物般，瞇起眼睛的略帶奸笑的表情，與倩最後離去的身影，與關於倩一切的一切。「段燕飛，想清楚，論文比較重要還是倩。」突然一陣寂靜，思念的浪潮無聲拍打著理性的邊緣，一陣又一陣，我躺在椅子上，瞪著天花板，約莫兩分鐘之久，突然一股衝動使我站起身，關了螢幕，披了件外套，拿起鑰匙，隨手帶上了門。

  今晚，就讓給思念吧。

深夜，黑暗吞噬了整座城市，空氣中仍殘留著白天燠熱過後焦灼的氣味，長而筆直的西門路上，坐落著兩排相隔甚遠的路燈，一路形成昏黃的光罩，勉強撐開黑夜四面八方而來的壓迫。一輛機車疾駛而來，孤獨的引擎聲劃過寂靜，在路邊，在騎樓下，在一群靠著柱子叼著菸嘻語的男女旁，在一家夜店前停了下來，隔著厚厚的隔音板，仍可隱微聽到一陣陣重低音自夾縫中洩出，擴散消逝於無垠的黑夜。我不明白、甚至有點厭惡夜店的音響為何開的這麼大聲，但卻也阻止不了往裡頭邁進的腳步。是否就像許多的回憶都苦澀，但我們仍一勁的思念呢? 

  脫下了安全帽，整理了一下衣著，夜晚的低溫不禁使我打了個噴嚏。這使我想起第一次來的時候，看到騎樓旁一個吐的死去活來的男子，邊吐邊打著噴嚏，嘴邊還胡亂的幹著髒話，真的好忙。那次來夜店的理由，只是覺得死大學生就是該來一次。而之後，我常常來，有時來跳舞喝酒，有時來看妹，而有時只是靜靜的看著幾近瘋狂的人群。原本以為我混的很好，帶著自信的在這個複雜的結構裡生存著，直到我遇到了倩，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脆弱，脆弱的像酒杯裡，那一方的帶著裂痕的冰塊。